二月二,龙抬头

公元642年,武则天于泰山祭祀天地。

“我,武曌,发大誓愿,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。愿奉天意,福佑万民。”武曌将龙樽中的酒洒于身前,缓缓叩拜。

武则天登基为帝,是为则天神圣皇帝,寰宇震惊。

南天门,凌霄殿内。

“成何体统?!”玉帝一声怒喝,右手落在祥龙玉座之上,大殿之内,恍若雷霆。

“玉帝息怒。玉帝息怒。”

“武则天登基之事,颠倒阴阳,祸乱乾坤,不可不罚。四海龙王听令,三年之内,不得向人间降雨!!以此天罚,警示众生!”

水晶宫外。

“少爷大事不好了!”一个童仆急匆匆地从宫中跑出。

“怎么了,小顺子?”

“今天天庭朝会你居然没去。那个武则天,明明是个女的,居然当了皇帝。玉帝一生气,就下令四海龙王三年不得向人间降雨。”

天河龙王似乎没听见,看着河里游来游去的鱼儿,“然后呢?”

“雷公电母都没事干了!天河龙王只剩个名头。可惜我刚给少爷你求个司职……”说着,小顺子竟有了要哭出来的感觉。

天河龙王轻笑,抚摸着小顺子的头,“既然朝会已散,去准备一下,随我下界。”

大唐边境,渭城内。

“这遍地饿殍,叹天地不仁啊……”天河龙王感叹道。

“少爷,这人还有救。”“全力救治!”“是!”

看这土地的裂痕,此地恐怕干旱三月有余……天河龙王面露忧色。

“这位公子,劳烦借一步说话。”一名骑马的官兵打断了天河龙王的思考。

“公子,下官乃陇右道下属驿丞奉则天神圣皇帝令,传令各道黎民。公子可知此处百姓情况?”

“此地旱情惨重,十室九空,有何令可传?”

“公子有所不知,奉天子旨意,赳赳大周共赴国难。特传令迁旱处百姓往水源之地,沿路水粮均由朝廷资助。”

洛阳城内。

“人真不少啊,都是从干旱地区迁过来的啊……”

“如此看来,这天灾定能安然而过,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
“有那么容易吗?玉帝可是说了三年不给下雨,再怎么挨着河川,也……”

“无关河川不竭。小顺子,你看那边,”天河龙王指着街角的那棵树,“你可觉得它葱郁欲滴?既无雨水滋润,必有人日日浇灌。天佑灾祸以人力救之,如此不屈的精神才是度此绝境的唯一法门。”

“公子此言差矣。”

天河龙王回头一看,竟是一位算命先生。

“今武贼称帝,颠倒阴阳,故而天降此灾,非人力可挽。公子既从来处来,可知此祸缘起,不可信口胡言。”

“哪来的糟老头!我家少爷身份尊贵,岂容尔等说三道四!”

“你这童儿好生无礼!老夫好意提醒……”

“老不修!你……”

“雨顺,休得无礼,”天河龙王打断了童仆的话,“凡间奇人异士迭出,今日能遇上先生乃是有缘。先生说此旱乃天祸,愿闻其详。”

“乾坤阴阳自有定数,牝鸡司晨惹怒上苍,此乃天道不受,怒及凡尘。”老头手抚胡须,如是说。

“你我各执其理,我却愿和先生打个赌,若尽力为之,当可解此九州困境。若如先生所言,天道不容,则纵使人力穷尽,亦不会有半滴甘露降下,对不对?”

老头眉头一挑,似乎预感到什么。

“昔日我得仙人求雨符三张,若能降下雨来,则乃先生之言偏颇。第一道符——风·起。”霎时一股狂风吹起。
“公子不可意气用事,此乃逆天而行……”

“先生谬矣,若是逆天,又怎可降下雨来?第二道符——云·涌!”顿时空中乌云密布。面对童仆的阻止,天河龙王只是丢下两个字:退下。

“第三道符——雨·降!”话音刚落,空中开始飘起小雨,继而雨势变大,倾盆而下。

“天河龙王你……”老头无论怎么猜也猜不到他竟敢违背天条。

“你既知我身份,当知泽被凡尘乃我分内之事,无人可阻。”天河龙王转身离去,发现近乎全城人都在街上,听着众人口中激动的言语,长笑两声:“哈哈哈!痛快,痛快!!”

雨落之时,上阳宫外,武瞾跪拜天地,张开双臂,仿佛拥天抱地,“天佑我大周,天佑我大周啊……”

数日暴雨降后,凡间三月旱情不再。

夜。上阳宫内。

“武曌,武曌武则天,你可听见?”

“谁?谁人唤我?”武曌睁开双眼,发现自己竟睡在一片草丛之中,“此乃何处?”

“此处乃东岳泰山,你当日祭祀天地登基之处。可还记得?”

“泰山?我本在上阳宫,缘何在此?你是何人?”武曌视线所及之处,除峰顶云烟,竟毫无一人。

“我乃天河龙王,有话问你,故托梦唤你至此。”

“可是行云布雨之龙?我且问你,为何令我人间大旱,雨草不生?”

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你若问我缘由,我便如你所愿。此番天降大旱,乃是源自你一介妇人妄自称帝,颠倒阴阳,惹怒玉帝。凡间因你而遭此劫难,你又有何话可说?”话语间,云间深处恍有龙形显现。
“若真如此,事已至此,我亦将竭力补救!如我曾发之大誓愿,如我之名,如日之暖,如月之明,高悬于空,泽被四海苍生!”

“好个日月凌空,泽被苍生的誓愿……”一条青龙显现,继而化为人形。“你若能守得此誓,殚精竭虑治理天下,便不枉我担此重罪,救九州于大旱。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。牢记此言,不可妄自菲薄,有一日懈怠。”一声大喝,仿佛青龙长啸,云烟缭绕,人形隐去。

“陛下,陛下?”

“我这是在哪儿?”

“陛下,您做梦了?这是上阳宫啊。”

原来是南柯一梦啊……武曌揉揉脑袋,“我睡了多久?”

“约莫半个时辰。”

“可有奏表呈上?”

“礼部呈上河南道八百里加急,言称天现异象。”

“呈上来。”

南天门,凌霄殿内。

“擅自在人间行云布雨之龙,无视天规,恣意妄为。天河龙王,你可知罪?”

“行云布雨乃我族天职,我不认罪。”

“妄言天道,你可知天道为何物?牝鸡司晨颠倒阴阳,此例一开天下大乱,故而有此灾劫。你不服管束,自作主张,又欲有何辩解?”

“前日我与童仆下日,曾见凡间惨状,自玉帝下令,天庭不过半日,下界三月无雨,十室九空,生机将断……

天之道,损有余而补不足。凡人羸弱不堪大旱,求玉帝收回成命。为四海风调雨顺,我甘愿受罚。”

龙王降雨犯天规
当受人间千秋罪
若欲重登凌霄殿
须得金豆开花时

公元2013年,某月某日某地。

“咦?居然有这种事?那龙王后来呢?”

“后来金豆开花了,龙王就放出来了。”

“金豆开花是什么?好看吗?”

“小曌不是很聪明吗?你猜呀。”

“姑姑跟人家说嘛!”小曌嘟起小嘴。

“提示:不是花,是吃的哟。”

“这些凡人真是的!天上一天地上一年,少爷受千年之苦,他们说的如此轻松!”

“哈哈,我都不生气,小顺子你生什么气。我入尘千年,如今看到这满眼繁华,已觉心中甚慰,并无半丝怨念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别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了,今天可是少爷我脱困的日子,忘了不成?”

“怎么会忘!今天是金豆开花之日!”谈及此,雨顺开心地笑了。

一颗爆米花入口,人间恍有青龙,长啸三声,直上九霄。

二月二,龙抬头。